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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绝知此事要躬行”,想了几天,还是以这两句开题,有原因也有警示:第一,没有临床的理论探讨都是耍流氓,中医理论没有很强的逻辑性,理论怎么想都能有道理说通、并且好像还很圆满、深奥,但正因为如此,学习起来往往会陷入迷惘中,各说各有理,难以选择,很大程度上误导初学者,甚至影响学习者的治学理念;说这一点并非排斥新思路、新观念的提出、读书中的心得体会,针对一部分专注于立说、脱离实践的做法还是需要纠正。第二,金一南曾在演讲中提到“做有心人、行困难事、立大格局”,需要“躬行”的事就需要劳动付出,需要时间才能完成,总得需要一个过程,因此“躬行者”必须沉心,戒躁,有定力,不能因一时未见成效就气馁;年轻人总是急性子,希望有成果有回报,无可厚非,但事情发展就是有规律,看清楚、放平心态、脚踏实地总会有收获,凡是需要时间积淀的,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宝贝,牢固又珍贵;这算是对自己的警戒。第三,因为疫情影响,这一段时间朋友圈、群里出现很多中医治疗的方药,有一部分确实很好,有详实病例,治疗记录(中医方药还是要以国家或各地中管局为准,毕竟有临床一线资料);但有些就是臆想了,拟定预防方药(未接触病人情况下拟定),这一点还是有失严谨;没有亲自诊治的,甚至听来描述的,如果不是一手资料,发表有关学术见解,还是要有严谨的态度,有时候这是一种社会责任。
因为季节性原因,前一段时间咳嗽病人较多,坐发热门诊时的病人,基本都伴有咳嗽症状,将病人临床表现和病机分析下来,就会发现一个问题:和教材中怎么描述的都不一样?这是一个玩笑的说法,但毋庸置疑,“纸上得来终觉浅”原因就在于临床症状千变万化、错综复杂,需要思考、临床实践鉴别、筛选和总结,这是一个必不可少而又需要时间积累的过程。回顾了一下工作以来咳嗽治疗的一些病例,有一些思考,以问题提出的方式开始吧(系统性不是太强,想到什么就写出来):
1.咳嗽的辨证要点在哪些方面,四诊要素有哪些?
这一点教材中的分类需要学习借鉴:表里、寒热、虚实,以八纲辨证是最简洁的分类。咳嗽是一个症状,或者是主症,但仅凭咳嗽不能有效完成八纲辨证,需要对伴随症状询问协助辨别:有无发热、恶寒,时间长短、诱因(辨表里),有无咽痒、气急(有无风邪病因),痰液有无、痰的性质(有助于辨别病性,有时可辨别病因),加重及缓解因素(辨别病性,有时能帮助鉴别寒热真假),治疗经过(有助于分析病机演变过程,因为治疗因素干预,病性会发生变化),舌脉,注意舌质和舌苔,一般的身体症状饮食、乏力有无、二便(一定程度上可助辨虚实,有时能审本求因,能定病位),有无其他特殊症状表现(可能兼有其他病机)。致病因素、病性、病位、病机,思考下来,围绕这些要素是其中的要点。另外对一些病人,有一部分独特症状,如昼重夜轻,或昼轻夜重,或者夜间某一时间段咳嗽较重,或气上冲则咳,或咳嗽小便自出,或阵咳数声,这些症状有些能助于判断寒热、定病位、病机,如夜间重阴虚(燥)、寒多见,湿热、瘀血亦可导致,有明显时间阶段发作者,可参考时辰对应脏腑主令分析或者一天中阴阳节律分析,气上冲咳咳,肝气(火)、肺热可致;阵咳,燥邪、风热(温)。
1.寒热症状同时出现,怎么处理?
寒热症状有矛盾之处,如咳嗽,受凉则诱发或加重,但同时咽痛、口干或者痰黄稠、无痰;咳嗽,受凉加重、怕冷,不能食凉,但同时舌质反而偏红或、咽痛,这些症状当如何分析,外寒内热、郁热,又或者有其他原因?先看一则病例:
何某某,男,75岁;反复咳、痰、喘12余年,咽痛伴咳嗽加重4天。患者于12余年前受凉后出现咳嗽、咳痰,痰白,质粘稠,咯痰不爽。每遇冬春季天气转凉时上述症状再发,反复住院治疗。5年余前始平素活动后感气急,休息后可缓解,曾于我院诊断为“慢性阻塞性肺疾病”,长期服中药治疗;4天前患者受凉后症状加重,咳嗽明显,胸稍闷,咽痛,于当地“输液”效果不佳,胸闷、气急,平卧时症状加重明显,今至我院,为进一步治疗收入我科。病程中无咳血及痰中带血,无潮热盗汗消瘦,无神志改变,无腹痛腹泻等不适。
2年前呼吸科诊断“1.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加重2.高血压病极高危3.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冠脉支架植入术后4.胃切除术后5.前列腺增生6.慢性乙肝7.肝功能异常”,现服“硫酸氢氯比格雷、阿托伐他汀、坎地沙坦酯、单硝酸异山梨酯”。
刻下:咳嗽,咯痰,咽痛,口干苦,怕冷明显,舌淡红苔白腻,脉弦寸沉,小便频、大便正常,体重近期无变化,形体消瘦。
首方:
麻黄9g桂枝15g半夏12g白芍15g
五味子8g细辛2g干姜10g甘草10g
附子10g通草15g生姜10g红枣10g
生石膏20g
患者咳嗽减轻,咯痰减少,但仍诉咽痛,调方:
麻黄9g桂枝15g半夏12g白芍15g
五味子8g细辛2g干姜10g甘草10g元参10g通草15g生姜10g红枣10g杏仁10g
第三次调方,患者出院当天,补充:诉畏寒明显,腰酸,下肢拘紧、怕冷,咳嗽基本消失,受凉咳嗽明显,腹泻,少痰,舌淡红,苔薄白,脉弦。出院带药:
熟地15g山茱萸15g白术15g山药15g
茯苓15g补骨脂10g寄生15g细辛1g
干姜6g浙贝15g桑白皮15g党参15g
玄参8g独活5g当归10g
本例病人比较典型的,咳嗽、受凉加重,舌淡红,但同时咽痛、口干苦,除去阳虚虚阳浮越及阴虚火旺、水亏火浮情况,在咳嗽、咽痛病人中,一般由郁热引起,可以由寒郁引起,可以由气郁引起(在肺而言,外感多是由寒遏气机化热),寒和热是同时存在的致病因素,治疗上散寒清热可并用,但在本病中,最开始用小青龙加石膏汤咽痛缓解并不明显,这里就是想要说明问题:咽痛,尤其是流行性感冒(疫气),这种热邪性质用石膏似乎有时不太合适,因为这类病人,往往仅表现为咽喉部症状,气分热症不著,用石膏入肺胃,药过病所,反而伤脾阳;温病学中清热解毒、疏散风热药物确属良品,更理解“非轻不举”含义。结合发热门诊病人,基本发热、咳嗽、咽痛,有痰或无痰,其他热像不显著。另外,个人经验,凡属寒性咳嗽,小青龙汤或苓甘五味姜辛汤可作为基本方化裁,咽痛、咽干、痰黄稠不是使用干姜、细辛禁忌症(用量斟酌,但不需要删减。)
3.寒热错杂原因?
咳嗽病机复杂,就在单纯寒热病机较少,患者症状往往寒热表现均存在,除去寒热真假这一类,寒热错杂原因个人总结有两点:第一是气机郁滞,“升降出入,无器不有”,肺主宣发肃降,脾胃为气机升降枢纽,气机郁滞均可致化热,若本身阳虚,或由于寒邪凝遏气机化热或阳虚化生痰湿、食积甚至瘀血等产物阻滞气机化热,便呈寒热错杂之机。在肺者,外寒内热最常见。其二,水火之脏多寒热;肾为水火之脏,命门之火需肾水潜藏,肾水需肾阳温煦,阴阳失和则见寒热症状,最常见如更年期综合症,病人表现阵发烘热汗出,汗后怕冷,或手足不温。这里需要指出,有一种龙雷火概念,可以理解为肝肾相火(在肾即时命门火),遇水则燔、得湿则焫,从这个角度,可以更好理解引火汤症及厥阴寒热错杂病机。
在症状较多,或不是单一病机情况下,配合三焦辨证是一个选择。长期咳嗽病人,往往病及脾肾,症状可能表现较复杂,上中下三焦分类列举症状、分析病机是一个提纲挈领的方法,一则病例:
楼某某女,71岁,主诉:胸闷气急10余年,加重1周。至少10年来平素即有呼吸困难,胸闷、气急,活动后加重,无明显咳嗽、咯痰及胸痛,无夜间阵发呼吸困难,未系统检查及治疗;1周前无明显原因胸闷气急明显加重,稍活动即感气喘,无发热、胸痛及端坐呼吸,少量痰,无胸部外伤;为进一步治疗,收入我科。
刻下症:胸闷,气急,咽干,与天气变化相关性不详,小便频,舌尖红,苔白,脉沉。
诊断:喘病肺肾两虚,内有郁热
首方:
白果12g麻黄8g冬花15g桑皮15g
苏子10g杏仁10g前胡15g黄芩8g
黄芪50g地龙10g僵蚕15g益智10g
乌药10g骨脂10g当归15g黄精30g
胡桃肉30g
第二次:
麻黄6g款冬花15g桑白皮15g紫苏子10g前胡15g黄芩8g黄芪50g地龙10g僵蚕30g益智10g乌药10g当归15g黄精50g核桃肉30g代赭石10g蛤蚧0.5对白果10g
第三次:去代赭石,改磁石
麻黄6g款冬花15g桑白皮15g紫苏子10g前胡15g黄芩8g黄芪50g地龙10g僵蚕30g益智10g乌药10g当归15g黄精50g核桃肉30g磁石30g蛤蚧0.5对白果10g
第四次:蛤蚧、胡桃肉无药
款冬花15g桑白皮15g紫苏子10g前胡15g黄芩8g黄芪50g地龙10g僵蚕30g当归15g黄精50g磁石30g白果10g穿山龙10g山茱萸50g麻黄6g
久病及肾,母病及子,患者小便频、高龄久病、气急,不惟肺气虚,肾纳气之功能也受损,上下焦俱病,此类病人平时还当以补益肺肾为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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